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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7.第七章去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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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去蠱

“還能為什麽?當然是因為你嚇到她的小孩了!”荼宛指著那一盆嘔吐物道“算你運氣好,她只是小小的懲罰你一下。要是碰到個兇狠的,小心腸穿肚爛。”

軒曜難以理解,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。“我何曾嚇到他,這女子未免太不講道理!”

“小阿哥,蠱婆是從來不講道理的。”荼宛給自己倒杯水,也給軒曜倒上一杯,一飲而盡,才繼續開口。

“實話告訴你,巫蠱這東西不僅僅你們中原人畏懼,我們苗人也很忌諱。若是一個苗人敢指著女子說,她身上有蠱,這姑娘是要與他全家拼命的。”

“蠱婆自古傳女不傳男,女子若身上帶蠱,難免被人避諱嫌棄。想來那女子沒有少受這樣的氣,別的倒也罷了,偏偏你追著她的孩子去,那小孩估計跟他母親胡說一通,讓他母親以為你欺負他了。”

“幸好你沒有莽撞胡亂指責,否則她給你下的,就是要命的蠱,而不是這種障眼法!”

荼宛的話,讓軒曜甚是無奈,為何南疆的人,都這般難纏。

“她將珠子還給我,不是已經知道她兒子做錯了,為何還要對我下蠱?”真是沒有道理,怎麽想都覺得不可理喻!

“都跟你說了,蠱婆的性情乖戾古怪,不要用常人的道理去揣測她,她們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,從不講什麽道理!”

想了想,她又掏出一個銀鏈手串,遞給軒曜。

“這是做什麽?”

荼宛理所當然道“自然是讓你避邪用的!你的道術是有幾分本事,可我瞧著,你真厲害,也不可能時時耗費修為去防禦。”

“這是我下了巫術的鏈子,一般蠱婆看到,不會招惹你。但你要是自己找死,招惹不該招惹的人,那我也無能為力了。”

軒曜苦笑,除了誤闖青苗之地,他何曾招惹不該招惹的人,那女子行為乖戾,蠻不講理,到頭來反倒是他的不是,真是令人無奈。

“你們南疆女子,都這麽不講道理嗎?”

荼宛同情的搖搖頭“不,貌似只對你不講道理!”

軒曜……

見軒曜無語,荼宛眼珠轉了轉,把凳子挪動一點,坐到他眼前。軒曜直覺後退,避免聞到她身上的香氣。

“你說,我都這麽大方,給你這麽多東西,你是不是該對我有所表示?”

荼宛雙眸有些可憐兮兮,又滿懷希望看著他,軒曜只覺得心跳厲害。

“姑娘所言極是,只是在下身無長物,只有這些銀子,還請姑娘…。。”

“誰要你的銀子!”荼宛瞪他,真是個榆木腦袋。“你既是個道士,不如多送我幾張符,聊表心意!”

最好能給一打,讓她貼滿全身,這樣,那些倒黴的妖怪肯定靠近她。

軒曜一楞,符咒?“姑娘要符咒做什麽,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東西。”

“你管我,一句話,給不給?!”荼宛才不會告訴他,自己被妖怪欺負的事情,那麽憋屈,太沒面子!

她忽然嬌蠻任性,軒曜自然屈服,這也不算什麽有價值的東西,有什麽不能給。

“只是我手裏沒有朱砂,暫時不能為姑娘繪制符咒。況且…。。”

“況且什麽,你一個大男人,說話不要這麽吞吞吐吐。”荼宛見他說話留一半,實在太憋屈,中原男人怎麽這麽溫吞呢?!

“實不相瞞,在下雖然自小在南華山修道,可師父說我資質太差,能力有限,就算畫了符咒,只怕也是功效淺薄。”

想來因為如此,畫給表姐的符咒,才這麽快失去功效。

功力淺薄?

光是一道符就能嚇退蛇妖,這還叫功力淺薄?那厲害起來,豈不是讓蛇妖灰飛煙滅?

荼宛沒忍住,一下子站起來,坐到他旁邊。雙眼亮晶晶望著他“誰說你功力淺薄,我覺得你可有本事了,所以你多給我畫些符吧!”

軒曜楞住,從出生到現在,從沒有人跟他說過讚美的話。

他們唯一驚艷的,是他的皮囊。從他有記憶以來,先是在狹窄的屋子裏被人關著,再後來,被奶娘抱著上了南華山。

他不是一個聰明的人,道觀裏的弟子一起修道,明明是一樣的經文,人人都學通透了,多少會些法術,只有他,學了十幾年,才微微懂些皮毛。

師父對他的進展,從不點評。沒說過一句好話,也沒說過一句壞話。似乎只要確保他活著,就足夠了。

哪怕依蘭,也只說他生的好看。喜歡自己陪他玩,可琴棋書畫也好,詩詞歌文也罷,甚至武藝一事,都粗淺的很。

依蘭甚有才華,但是從不請他參與自己的詩會。

他甚至聽過師兄弟在背後議論,他真是投錯胎,若是身為女兒身,光靠著一張臉就能那富貴相之不盡,何須像男子一般學習各種技藝。

這種可怕的羞辱,是個男人都受不住,他硬是聽著他們說完,始終沈默不語。

他無力反駁,因為無論他多努力,似乎永遠都學不好。時間久了,內心越發波瀾不驚。

既然改變不了,就只能收斂自己的情緒。無謂的打鬧,改變不了任何事。

說到底,他是一個克死母親,又被父親遺棄的孩子。哪怕血脈高貴,實在與孤兒無異。

天煞孤寡命,這一生,他都只會一個人。

面前的小姑娘,居然毫不猶豫讚美他。她的眼裏,有真誠的光,他見過很多人,分得清真誠與虛偽。

“軒哥哥,行不行?給句話嘛!”荼宛抓住他的手,撒嬌的搖晃著,快給她,趕快給她,她要讓那些妖再不敢靠近。

眼裏急切的渴望,讓軒曜心裏發燙。

“好!”

軒曜一個字,荼宛就興奮的跳起來,緊緊抱住他,“你太好了,我現在就出去買朱砂,等我哦!”

荼宛開心的跑出去,鈴鐺的聲音在風中揚起,軒曜望著她消失的門口,徹底失神。

空氣裏,還殘留她的氣息,令軒曜剛才被抓緊的地方,炙熱發燙。

這是,什麽感覺?

等荼宛回到客棧,軒曜已經睡著。她這才後知後覺想起,拍花這事雖然不至要人性命,可對於身上有傷的軒曜,卻是件非常耗精力的事。

元氣不夠,他這一覺恐怕要睡個兩三天。

荼宛盯著他看了很久,腦子裏忽然閃現一個主意。

第二天一早,店小二在荼宛的指使下,把軒曜搬上馬車。

荼宛痛快付了銀子,駕著馬車駛出下禾村。

她不知道的是,當她離開村子的那一刻,經過喬裝的夏燭,從另一個路口進入村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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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又沒抓到?”精致的銀環被放下,阿黛微斜美目,笑得甚為諷刺。

“阿爹機關算計,只可惜束手束腳,再過不久,這丫頭離開南疆,他就更難下手。”

婢女巧溪恭敬的點點頭,很是讚同。“小姐說的極是,您說大巫師到底為何非要抓那女子,這都半年時間了,還不肯罷休。”

阿黛笑笑,站起身來。推開窗子,看向不遠處的祭壇,那裏,已經有人陸陸續續準備,鼓藏節將至,這是苗人四年一度的祭祀。

也是最最重要的祭祀日!

“還能為什麽,自然是因為我!”

“因為小姐?”巧溪不解,她雖是小姐身邊的人,但並非所有的事,小姐都會跟她說。

出身黑苗巫師家族,他們是當地除了苗王,最有勢力的存在。

上通神下通鬼,掌握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,決斷著族人的生死。

巫術是神秘的,不是人人都能學,也亦非人人都能學到。唯有天神選中的人,身上有神的血脈,才能成為神的使者,成為人與神鬼之間的溝通橋梁。

苗人篤信神鬼,對於神秘又偉大的巫師更是十分尊敬。

所以小姐不說的事,巧溪從不敢問。

“很快你就會知道原委,可在那之前,我們必須抓到她!”如果是別的事,阿黛並沒有興趣出手,但這件事與自己生死相關,既然阿爹的人不行,那就只能她自己來。

“剛回來的族人說,荼宛消失在邊界,想來用不了幾日,就會徹底離開南疆,到那時…。”巧溪欲言又止,擡眼看了看美艷的主子,沒有繼續往下說。

“離開?”阿黛似笑非笑,並沒一點慌失措,“誰都可以離開這裏,唯有她,不可能!”

“為何?”巧溪直覺問出,一說完就後悔了,立刻惶恐不安低垂腦袋,等候發落。

阿黛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,沒有追究。“你去將帕桑叫來,我有事吩咐!”

巧溪不敢多問,恭恭敬敬退出去。她不僅是阿黛的婢女,更是阿黛的護衛。從小是個孤兒,在巫師家長大,所有的一切都以小姐為重。

跟隨著日子久了,哪怕她再笨,也能猜出幾分小姐的心思。可關於荼宛一事,至今都不明白他們父女倆有什麽目的。

下了樓,在拐角的路口,遇上大巫師的人。“小姐可在樓上?”

“在的,大巫師有事不成?”能讓大巫師身邊的親隨來找,莫非有什麽重要的事?

“請你告訴小姐,大巫師現在要見她,讓小姐立刻去堂屋!”

下人說完便退出去,巧溪只能折返回去,把大巫師的命令轉告。“小姐,那帕桑…。”

“你先去找人,讓他在這裏候著,我一回來便跟他說。”

阿黛沒有多說什麽,收拾好,便去了堂屋。那裏本是招待客人的地方,莫非有什麽人到了族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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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搖搖晃晃,上的茶馬道。荼宛見車上的人還在呼呼大睡,心情好的不得了,有這個護身符在身邊,那些亂七八糟的妖怪果然沒有再出現。

沒有妖,她荼宛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霸王。

實在難掩得意,忍不住哼起歌來。

最多兩天,順著茶馬道,再走兩日,她就能從雪峰洞,離開南疆,還不用擔心那些黑苗的家夥,繼續追蹤她。

她開始尋思,離開此地,首先該去阿娘的故鄉看一看。聽說那裏的女子嬌柔貌美,男子溫潤如玉,那裏富貴繁華,便是街上擺攤的小販,也穿著名貴的綾羅綢緞。

完全不一樣的風土人情,還有各式各樣的美食,甚是誘人。那裏還有不同的樂曲,還有不同的歌舞,一定好玩無比。

軒曜感覺自己搖搖晃晃,他聽到一陣輕柔悅耳的歌聲,慢慢睜眼坐起。

這是哪裏?他為什麽會在馬車上?忍不住拉開窗簾,看到熟悉的背影。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“你醒了?”荼宛回頭一笑,靈動道“長話短說,你中了蠱,蠱雖解除,但元氣大傷。我怕那個瘋女人又改了主意再來找你,只能連夜帶你離開。我們現在,正趕往白苗之地。”

軒曜一楞,忍不住問“我睡了多久?”

荼宛想了想,找了一個地方停下馬車,跳下車“你睡了兩天兩夜,既然醒了,先下車走動走動,我去弄點水,渴的緊。”

話一說完,就拿了水囊離開。軒曜來不及問,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。

在馬車上躺了幾日,全身都酸疼酸疼。軒曜下了馬車,揮動四肢舒展筋骨。驚訝的發現,他身上的傷口居然愈合大半,紗布顯然被換過。

這些大大小小的刀口,再怎麽說,也要好些時日才能痊愈。可幾日之內,就可結痂,實在讓他驚奇不已。

他想到那天,黑苗人對他說的話。荼宛的傷藥乃是獨家秘制,一般人求都求不到。看來,這藥效果真神奇。

軒曜正摸著傷口出神,荼宛找水回來,卻見他衣服脫了衣服,正在自摸。頓然覺得尷尬無比,立刻從馬車上扯出一件披風,蓋在他頭上。

“你要想解決,也不該在這路邊上,到林子裏去比較合適。”

她跟阿爹學了醫術,對男子的身體結構多少有點了解。曾經在阿爹的醫術上,看到描述,說年輕男子精氣旺盛,早晨起來會有…嗯…硬起來的情況。

這是再尋常不過的現象,可如此明目張膽,在路邊自摸,她實在接受無能。

摸著腹部傷口的軒曜,俊臉一紅。結結巴巴解釋“不…不…。不是姑娘想的那樣,在下…。”

“你不用說我都懂,你趕緊去林子裏解決完再出來,我不會亂說的。”荼宛再熱情奔放,也不會對這種事情好奇。

蒼天大地,蝴蝶媽媽在上,她真不是有意的,不要懲罰她。

軒曜無奈,眼看她竄上馬車不肯下來,知道這事兒是解釋不清了。他一時出神,哪知自己的背影如此猥瑣,竟讓人生出這種不好的誤會。

想了想,還是走進林子,找地方解決三急。

荼宛拍拍臉頰,心裏嘆息,可惜了,長得如此俊俏的大哥,居然有這種奇怪的癖好,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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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燭穿過街道,上了十幾階蜿蜒的石板階梯,停在一戶苗家門口。

這是普通的吊腳樓,屋子全是木頭建造。他順著越汐的氣息,最終找到此地。

仔細看了看,屋子周圍沒有妖氣,更沒有聞到血腥味。來到人間,能不使用法術,最好不使用。雖然他術法厲害,又有法器護體,但使用術法耗費精力,他不會把力量用在無謂的小事上。

他學著人的樣子,禮貌的敲門。可不知道是門太薄,還是他力氣太大,不過輕輕敲兩下,那兩扇門居然就直接倒了下去。

院子裏,偷東西的賊,剛剛借用了人家的茅廁,提著褲子往外走,褲帶還沒捆好,就被突然倒下的大門嚇住。

傻楞楞看著門外的夏燭,一時忘了反應。

夏燭的手還停在半空中,保持敲門的姿勢。兩人四目相對,一時非常沈默。

“請問…。”

“你個剁腦殼的苗娃子,偷東西偷到你奶奶家來了,看我今天不剁死你!”夏燭還沒反應過來,突然冒出精神抖擻的老太太,拿著砍柴刀沖進院子,追的賊人滿院子跑。

提著褲子,磕磕碰碰跑出院子,賊人一邊跑一邊高喊,自己只是借用了茅房,還沒來得及偷東西。

老太太可不管這些,精神抖擻,腿腳便利,一路追過去。手裏的砍柴刀,鋒芒冷厲。

夏燭看了看這一幕,稍稍猶豫,擡腳走進院子,扯下院子裏晾曬的一件衣服。上面有越汐的味道,只是為何只有一件衣服?

他又走了走,發現除了那件衣物,其他角落都沒越汐的氣味。

這是怎麽回事?!

“你是誰?為什麽在我家?”一個俏嫩嫩的小姑娘,眨巴眼,看著院子裏的人問。

夏燭慢慢轉頭,俊俏的面容讓女孩雙眼一亮,放肆打量。

看到面前的不足一米的小不點,夏燭莫名有種被…。嗯…。猥褻?圍觀?調戲?諸如此類的感覺。

夏燭淡定道“小姑娘,你這件衣服從哪裏來?”

小女孩蹦蹦跳跳走到他面前,嬌俏問“阿哥,你成婚了沒,會不會唱歌?”

夏燭雙目一楞,不知如何反應!

還沒想明白,女孩已經主動跑過來,抱住他的大腿,笑嘻嘻道“阿哥,做我的情郎吧,我做的粑粑可好吃了!”

夏燭傻眼,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,為什麽自己聽不明白?

不喜歡被人如此靠近,條件性反射退開幾步,女孩確實死死抱住他的大腿,不肯松手,硬生生被拖著走了幾步。

無可奈何,夏燭只能強力推開女孩,逃竄離開此地。

小女孩頓時嚎啕大哭,夏燭只覺頭皮發麻。

確定人消失,越汐才從外面走來。“丫丫,你太棒了!”

剛才還大哭的小女孩,收起假哭,伸手嬌聲道“糖糖給我!”

越汐掏出一包姜糖遞過去,心裏笑的好不得意。堂哥啊堂哥,任你本事再高,也扛不住我這瞞天過海之計!

哈哈哈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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